心之鄉旅 黃慧莉 2003.07.13
心之鄉旅
黃慧莉
二○○一年底回台灣時,為了不麻煩家人,在清晨五點接機,就自己搭了巴士由中正機場到台北,那時離開台灣多年的我,已無法辨識許多的街道,心想南京東路禮拜堂現應已變成高樓大廈中的一個樓層,因為我想土地問題打官司、談判、和解也許多年了,而且我憑著想像,也作夢夢到一座與土銀合建的美輪美奐的大樓,而且也有許多高科技的裝備。當巴士停在南京東路二段時,我就拎著大行李索性的下了車,臨時改變主意打電話給在家等候的小姑說會晚到。儘管再多的街道改變了許多,但我仍依稀記得禮拜堂的方向,驚訝的是那棟建築物仍然矗立在兩棟大樓的中間,眼淚不禁奪眶而出,那是我熟悉的家,內心是激盪著,因為那兒裝滿了我青春年少許多快樂的回憶。看到何叔、蘇長老、怡真、美玲,還有程世光哥哥,快十年沒見,他們都仍一點沒變,那樣認真、那樣喜樂的服事主,許多弟兄姊妹雖然不常聯絡,但是每次週刊一寄來,我都會細細地去尋找熟悉的名字,那樣文字的悸動,都會牽動我每一根神經似的,我想在主裡的情感又是更加不一樣。
人與人的情感是很微妙的,其實那年突然決定回台一趟,是為了看看第五次進加護病房的爺爺,佇足台北沒多久就立刻趕回屏東到醫院看爺爺,他的五個兒子年齡從七十歲到六十歲初,一個個都輪流看護到身體都受不了,鄉下人省錢,不肯多花一點錢請全時間看護。早上看到爺爺,當然他已無法言語,無法睜眼,當天深夜他就走了。媽媽說爺爺一定是硬撐到我回家,才嚥下最後一口氣,我沒有嚎啕大哭的悲傷,只是心想「爺爺!你的靈魂有否走出流離失所的惆悵?」。十五歲時我就離開家鄉,隻身在台北念書,因為中山女中與南京東路禮拜堂地緣的關係,我只要走路就可以每週到教會聚會,我在那認識主、受造就、受裝備生命成長,大學畢業後我繼續飄泊,不但是異鄉也是異國、異文化,是的,我如果不曾飄泊,我的生命也許會一片蒼白,我就不會體會到上帝的愛原來是如此的長闊高深。飄泊不一定是蒼涼的,飄泊若是蒼涼並非是一路的風霜,而是只因著一顆無望的心,若一路有主同行,人生的路上是可以灑落著暖暖的陽光,生命的步履也是可以邁得如此輕省的。在浪跡天涯的瀟灑之後,若忘卻了主恩,也會跌得心身俱疲。在飄泊的路上,在每一個飄泊站、每一個家,我曾試著用一生的重負去承受對它的愛戀,我也會用一生的嘆息描述人生的愁苦,但每一次都會因著神的愛,找到一個新的人生方向,因此,在過去多年來飄泊的路上,我也曾留下最美麗的東西,那是生命的音符,歌頌那找到方向之後的快樂。
台灣這個孕育我長大的母親,原來一直就是這樣子的淡泊,這樣的安然,這樣的謙和,擠身在這世界的洪流中,憑著一股生命力堅毅不搖,當SARS席捲台灣,捐款、大量大量的口罩一批又一批地往太平洋的那一端遞送,是生命的共同體吧!在造物主的筆下,每一個地方、每一個生命都有它獨特的美,否則祂就無法讓它陳列在天地歲月之間。這麼多年來的飄泊,走過許多地方,見了許多美的風景、美的生命,如果不是神,那麼會有誰有這麼大的手筆,這麼高的品味,這麼豐盛的饋贈呢?我是幸福的,幸福來自一種平平常常的感覺,來自一種隨處可遇的感動。幸福是一顆溫暖的心對上帝之愛的感應,它暖暖的灑在你生命的路上,從母腹直到天國。
答應蘇師母要常給葡枝園地投稿,從二○○一年底至今一晃一年半載又過去了,我的生活中因為律師執業的生活型態,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壓力,我珍惜每一個案子帶給我的生命成長,但每天接觸許多人,每天都要吃下許多人丟給你的垃圾,一路走來也十年了,若不在主裡得到另一種靈裡的釋放,我看我撐不到一年就完全崩潰了。曾幾何時,日子就在這樣的庸庸碌碌中過了大半截,有時想想真沒意思,但生活儘管不完美,她依然值得你再去擁抱一下,念書也好,工作也好,在家帶孩子也好,縱然每天的生活很瑣碎,也可能有悲劇,但畢竟不到「末日」,悲劇後面總有個開始,生活總過得下去,只要你給世界一點寬恕,給命運一點忍耐,給上帝一點信心,那麼在穩妥的內心深處,我們將慢慢理解、慢慢接納、慢慢品味,進而慢慢去喜歡自己的生活,幸而我們有神、有盼望。因為知道患難生忍耐,忍耐生老練,老練生盼望;盼望不至於羞恥,因為所賜給我們的聖靈,將神的愛澆灌在我們的心裡。
鄉情是一隻放飛的風箏,飛得越高越遠,那線扯得越長,即使飄洋過海,風箏線的那一端依舊牽在故鄉的窗櫺上,但是我們無論定居在哪,也只是這世界的客旅,當天地都要廢去時,只有神的話永遠長存,我仍會繼續的飄泊,我相信不久的將來我仍會回到生我育我的─我所懷念的故鄉。




這篇文章來自 台北基督徒南京東路禮拜堂 NKEC on WEB
http://www.nkec.org.tw/group/html

來源網址:
http://www.nkec.org.tw/group/html/modules/sections/index.php?op=viewarticle&artid=18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