忠厚傳家久 詩書繼世長 記李悅才弟兄之家和樂滿人間 陳純純 2015.03.15
葡枝園地 忠厚傳家久 詩書繼世長─記李悅才弟兄之家和樂滿人間 陳純純 2015.03.15
日前，在姊妹會詩班練唱時，被通知要參加幹事傅啟華姊妹公公的追思禮拜獻詩。影像中第一個閃現腦際的是李悅才老弟兄的清癯樣貌，緊跟著是他的兒子李一心弟兄。多年前，我曾經鄭重地託啟華向他先生致意，表達我的「敬重」，因我知悉身為兒子的他，盡心竭力照顧病中的母親，並打點父親一切生活起居，從不要求啟華做任何事。有天早上醒來，心中意念清楚地敦促我自己：「寫篇孝子一心吧。」
二月27日追思禮拜當下，我讀了家屬的一篇篇紀念文章，登時受到極大的震撼，原來活了九七高齡的李老伯，上帝賜其何等豐富、美麗而且精彩的一生啊—廉潔自持地服務台糖會計工作達三十年之久；夫妻同心胼手胝足建立經營家室，育有一子二女；退休後與妻子每天持續四點起床，慢跑二小時；打羽球、籃球之外又拉胡琴自娛；一雙巧手能細膩精緻地摺疊出複雜困難的火車站、國父紀念館；陽台開滿姹紫嫣紅的四季花卉，是賢伉儷共同的興趣和努力美化了居家環境。
而更難能可貴的是，已經考上大一的孫子鴻彥，說爺爺在自己小時候，疼愛有加地將他的金孫長抱在懷中的畫面，已深植於記憶的囊篋中；鴻彥更感性地寫著：「十五年前鐵路尚未地下化，爺爺便常常帶著我到頂樓陽台散步，看著一列列火車疾駛而過，就是這段美好時光，讓我對鐵道情有獨鍾。」之後，祖孫倆抱起籃球，向家附近的國小奔去。多麼美好珍貴的往事啊！
孫女雅婷「記憶中的爺爺」，則更能體會不擅言詞的老人家，對他們的關愛之情。文中提到：「我曾無意的說想要風車，過了一陣子，我自爺爺那兒就收到了用吸管為支架，上頭串了五、六個扇葉的風車。」首先，看到「我們的父親」這篇，字字真情流露的描繪，早已難抑胸中波瀾，及至閱讀至此，更是情不自禁熱淚奔流，為爺爺慧黠、精巧、創意、貼心的展露；又為剛考上北一女的孫女，能譜出靈動的文筆，鮮活地刻劃出爺爺的藝術才華，讓我真恨不得有幸目賭那精心傑作。在雅婷眼中，爺爺是個「藝術家」，她說「以前週末到爺爺家玩，看見一張純白的宣紙，靜靜的躺在廚房餐桌上，等下週再來時，栩栩如生的山水畫已躍然紙上。」有一回，妹妹不小心摔壞哥哥心愛的玩具火車，隔週，一列逼真的火車模型竟呈現眼前。是的，世上縱有千里馬，也還得有識貨的伯樂呀！李老伯何其有幸，有擅畫的女兒承其衣缽，一心之後又有憨直可愛的蘋果小姐雅婷，得到上帝所賜的健筆。感謝主，身為詩班一員的我，在參加一場場追思感恩禮拜的獻詩當中，難能地經歷了一次次感人的生命故事。
秉性老實、靦腆的一心弟兄，承襲了老父忠厚、正直的本色。在九七年母親過世後，就把父親接過來同住，耿介、木訥的他，雖不懂噓寒問暖，但事事躬親、和顏悅色地事奉長上，老爸樣樣看在眼裡，樁樁記在心頭。當他驟失老伴，在最大的失落與哀傷之際，幸有摯愛家人的關懷，才稍得寬慰展顏。不意同年十二月罹患初期胃癌，只剩下半個胃的他，要少量多餐，一心隨侍招呼，縱有勞累，也毫無怨懟，六、七年如一日，路遙知馬力。果真，「孝道」是用生命去實踐的。
上帝恩待李老夫婦，當老太太因肺癌住院時，吳紹楨長老為其受洗歸主，家人懇請爸爸也一起受洗時，老人家表示再等等，孰料年底得了胃癌，人的盡頭乃是神的起頭，老先生終於柔軟下來，在手術期間，紹楨長老為之在病榻前行點水受洗禮。出院後，父子倆最期待的是，能在星期日到教會參加下午第四堂的崇拜，讓原本就能吃能動的老者，看起來更有精神，心裡也更有力量。老弟兄的交託仰望，對自己手術的成敗，可以做到毫無憂心恐懼，他坦蕩蕩的表示：「手術失敗就去見你媽媽，是好；手術成功就再陪你們幾年，亦好。」如此豁達認命，是向來所信靠的神已成為他生命的主宰。
在承歡膝下的這幾年間，啟華曾問公公：「爸爸，你有什麼覺得遺憾的事嗎？」「沒有。」「那麼，你還有什麼心願尚未達成嗎？」「沒有。」簡短明確的答覆，足以表明沐浴在主恩中的老伯，看任何事情都是圓融可喜的。
每次談及一心對爸爸照護的躬親力為，啟華總是嘻嘻笑著下了個結論：「我什麼都沒做！」是嗎？可我經常看到每次在姊妹會郊遊的時刻，啟華總是帶著老人家一塊兒去踏青的。印象中，媳婦偕婆婆出遊的場景我不常見，陪公公旅遊的情形就更稀有了。何況，是年過耄耋高齡的人瑞！每次看到那樣動人的畫面，我心中就是一陣驚嘆。
啟華也是營造家庭和樂氣氛的高手，她每次下班回家，第一聲招呼就是對著老人家：「爸爸，我回來了。」做母親的更常常鼓勵孩子們，向爺爺、爸爸擁抱、親親，表達愛意。有一回，老爺子還有感而發地延續了這份愛的傳遞，特別對啟華說：「我愛妳。」如此言簡意賅的三個字，是所有為人媳者最想聽到的天籟吧？
老先生喜歡看電視、電影，啟華就常常抽空陪著公公一起觀賞，進而水乳交融地討論劇中情節，分享人物悲喜，如此一位善解人意的媳婦，讓邁入老境的公公竊喜自己賢媳竟然還是位知音呢。人生至此，何等快意！
啟華對我透露，原本他們是和公婆同住的，後來由於個性和生活習慣的不同，執意要搬出去。就在搬家的前一天晚上，向來嚴謹的公公，特地將她叫到面前，說了一頓之後，下的結論是：「雖然如此，我還是承認妳是一個好媳婦。」
去年下半年，一直能自理生活的老弟兄，食慾驟降，健康走樣，最後導致雙腿無力進而臥床。衷心不忍的兒子總是想盡辦法，要他多少喝點什麼補充營養。二月九日臨走的大半夜，孝子一心儆醒過來，泡了牛奶希望爸爸至少喝一兩口，老人家生氣的回絕：「不是告訴你我不要喝。」不旋踵，雙眼翻白，乃叫救護車急送醫院。
啟華當即召聚孩子們為爺爺守望禱告，鴻彥的禱詞深深地嵌入為母的心田：「親愛的天父，如果我的爺爺生前做了什麼不討祢喜悅的事，求主原諒他；也求父神接納爺爺，讓他能安心去祢那裡。」
史記有云：「天道無親，常與善人。」 不過，當孫子看到爺爺食不下嚥的苦況，直說真令人心疼不忍；孫女也為文提及，親見爺爺如崖上一棵耐寒、長青的松柏，衰老之際，再也無法抵擋咆嘯的山風。固然，生有時，死有時；健康有時，生病有時，但我所定睛其間的，卻是這個充滿神祝福的家庭，其樂融融的親情流露，如和煦的春陽般，溫暖了每個赴會者的心懷。當我向啟華表明，要寫一篇李悅才老弟兄的家人之愛時，她的雙眼閃現一絲喜悅的光芒，朗聲說：「榮耀神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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